我所熟悉的袁在平先生

  2015年6月18日,《中国民俗志•湖北宜昌市卷》在桃花岭饭店举行首发式;这标志着我市这项“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”取得了巨大的成功,这也是一次高端的学术盛会。出席这次盛会的除编纂人员外,有来自北京、武汉的专家、教授、学者,有中共宜昌市委、市政府领导及相关的市文化部门代表等。首发式上,与会专家学者对该书的出版发行,好评如潮,极力称赞该书的编纂是“全国的创新之举”,是“典范之作”,是“高水准的风俗画卷”。在这个特殊的时刻,作为《中国民俗志•伍家岗卷》总纂之一的我,自然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。能够自始至终参与这项意义非凡的文化工程建设,无疑是我一辈子难逢的机遇和荣幸。在此,我不能不以一颗虔诚的感恩之心,介绍和点赞我的学术引路人,也是在《中国民俗志•伍家岗卷》文字编纂过程中,起决定性、主导性作用的良师益友、地域文化学者——袁在平先生。

  先生生于1944年,湖南郴州资兴人,武汉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。大学毕业后,被分配到宜昌地区文教局工作;后又调到地区文化馆工作。从此,做编辑、当书虫、爬格子成了他的宿命。作为一介书生,先生是清贫的;但他老骥伏枥、壮心不已,精神世界从来都很富有,胸中常抱凌云之志。文史工作一直是寂寞人的事业;当下文史人的寂寞,更多的是一种自我选择,自我塑造和自我修练。选择离开、还是选择坚守,完全取决于个人的心愿。他的观点是:只有淡薄钱财、甘于清贫,才能守得住学术的寂寞。孔子曾有言赞颜回曰:“一箪食,一瓢饮,在陋巷。人不堪其忧,回也不改其乐。”我观先生,他生活俭朴、淳厚谦和,研究文史热情似火,很有文学愤青的劲头;正是这劲头让他在宜昌文坛上赢得了一个“青年诗人”的雅号。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他是颜回精神地道而忠诚的继承者。

  平时,在他那四周均是书架的蜗居里,他总是在熬更守夜、开灯奋战。一会儿修志,一会儿辑文;有时研究楚文化、有时研究巴风俗。事情一件接一件,任务一个接一个;似乎没有间歇,总是繁忙。一支笔、一本书、一摞纸,成了他上达古人、下接地气的通灵神器;凭着这神器,他硬是把一件别人视为寂寞无趣的事,搞得有声有色,轰轰烈烈。他就是这样一个人,一个无权无位、非官非宦、退而不休的古稀老人。凭藉着对文史的热爱及湖南人的那种敢打敢拼和执着的性格,凭藉着永不满足、不断求索的精神,坚守在文史的阵地,带动一方文脉,在宜昌文化界获得了自己的气场。

  现实生活中,先生的素朴近似寒碜。边幅不修,衣着随便,外出时总提一布袋;这可能是我市唯一一位不爱提皮包、而乐哉提布袋的文化人。那总不离身的布袋,仿佛是他的道具;这道具不装它物,只装书籍与资料。总之,走在街上,他普通至极,就是一上街买菜的老头子。不认识他的人,谁也无法猜想到这老头子竟是一个学富五车、满腹经纶而又对宜昌历史数典如珍珠的知名学者。当然,生活中先生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苦行僧,同时他也是一个十分可爱的人。他性情豪爽,开心时毫无掩饰的放声大笑,爽朗而感人。先生酷爱交友,重情义,闻知有远方朋友来,即使口袋铜板告罄,也仍然会争着请客,抢着买单。先生嗜书,收之成癖,藏之有瘾。遇好书,不论贵贱,往往倾囊;囊现羞涩时,则往往惆怅不已,记恨良久。先生也嗜烟酒。酒,量不大,三两即醉;却总是好而贪之。烟,瘾大,须臾不能离,离则失神;好好一副身板,深受其害而不自知,朋友均惜之。对晚辈后学,友之甚善,不仅不端架子,还会主动帮助提携。“得好友来如对月,有奇书读胜观花”,是他最陶醉的场景。或许是他读古书太多,受传统文化影响太深而又性格狷介的缘故,他一生不媚权贵,不尚时务,风骨凛然,在职场显得迂阔而倔犟。虽是出身名牌大学,又是文坛老将,应该多有机会混个一官半职;但终因不谙官场规则,难着官冕,最多顶戴的也尽是些责任编辑、顾问、副主编之类的头衔。尽管他写的文章连篇累牍不记其数,若是略作整理,也可以编辑出版几大本砖头厚的著作;但他并不热衷于这样的好大喜功,而是不辞辛劳地继续热心为他人编辑文章,修改文章,推介文章,尽做一些为他人作嫁衣的事。2014年的11月20日,是他古稀之年的生日,我便特地撰一副对联送他:

古稀编辑白发不悔作嫁衣

志书写手童心难改逞史笔

  联不甚工,差强人意;但也算是为这个做嫁衣的先生画了一个素描。

  初识先生是在2008年拙作《品读宜昌书家》的首发式集会上。二人一见如故,从此开始了交往。春去秋来,几度寒暑后,彼此之间慢慢有了更深的了解和认同。2011年初的一天,我接到先生的电话,说是邀约我一起参与编纂《中国民俗志•伍家岗卷》,并共同担任该书的总纂。这个邀约使我诚惶诚恐,颇感意外。原因很简单:一是我并非宜昌伍家岗人,对伍家岗的地方风俗不甚了解;二是总纂对于志书责任重大,我一个初习写作的人有何德何能来担此重任?几番借口推辞,先生仍不允。为了说服我,后来他不得不加重语气反诘道:“你不是要搞文学、搞艺术吗?有哪一门文学艺术的背后,能离得开对民俗的了解和研究?”为了安抚和鼓励我,最后他又改换语气诱降我:“修志是大事,是好事!你读书多,中文基础好,这样的事我们不搞、谁搞?如果我们两人合作,肯定能把这本书搞成良志、佳志!”要知道,讲这话时,他的年迈九十岁的老母正身患重病,急需家人照料;而他自己也是一个退休多年、年近古稀的老人。面对斯人斯语、此情此景,我终于只能选择默认,再无遁词。就这样,我被他连拉带拖地拽进了《伍家岗民俗志》的编纂队伍,开始了三个属“猴”的猴子(老猴袁在平、仲猴陈京玺、季猴李军)编纂此书的艰难历程。

  古人说,凡事预则立,不预则废。事实上凡事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难。要编纂一部合格的《中国民俗志•伍家岗卷》,谈何容易?伍家岗设区晚,与其他县市区相比基础差,历史资料少,缺乏可资利用的民俗学研究人才。所以编纂伊始,就困难重重。第一步先是组队伍。好在先生是编辑出身,经他手发文章的人成百上千;他的旗帜一举,立即应者如云。他的名言是:“创作可以个人主义,修志不能单打独斗。”编纂队伍组建后,他当然又是这条船上的掌舵人,更是这个队伍的灵魂人物。每逢编辑工作遇到重大困难和问题,而我们又已经黔驴技穷,或是累得筋疲力尽、快要扛不住了的时候,灵魂人物的支柱作用就凸显出来了。他的法宝是找大家谈心,一边肯定、鼓励,以增强大家的信心,坚定大家的决心。另一方面则带领大家摆问题,分析问题,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。然后再沙场点将、排兵布阵。在对待稿件质量上,先生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,十分认真较劲;或者简直可以说就是严苛。大到审题设目、篇章布局以及史实真伪,小到引文长短、错字别字、标点符号,均要一一严抓死抠。未按要求完成的稿件,一律不能过关;以至许多稿件在编辑部内部都是数易其稿,数易其稿仍不合要求的要么弃之不用,要么中途换将。总之,他的这份认真和执着一直延续到《中国民俗志•伍家岗卷》的付梓出版。某种意义上,正是他的这份认真和执着,保证和成就了这本书的质量。

  认真与执着,是操守、也是遗产,是行为、更是精神。与先生的合作虽然告一段落,但他的这种精神必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,并将继续激励我在学术的跋涉之途,不畏艰难奋然前行。

  作者:陈京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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